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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屋外锣鼓喧天,鞭炮齐鸣。

    白发青年坐在床沿边,面无表情地听着外面的热闹,房间里还有很淡的檀香味。

    他扶着头,思绪回到不久前,他似乎被人从身后敲晕了,不知多久后,伴随着嘈杂的声音缓缓睁眼。

    见他醒来,周遭窃窃私语的人全都围上来,跪在地上,哭天喊地的。

    什么姑爷、少爷,似乎是在喊他。

    耳边吵得很,后脑勺还隐隐作痛,疼痛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阴郁,吓得那些人的声音又大了几分。

    在他快忍不下去的时候,管事的老人站了出来,叫他们闭嘴,然后苦口婆心地劝他,珞符从老人话中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。

    简单来说,就是他们家不知什么原因被女鬼缠住,导致府里人心惶惶,还发生了好几起命案。

    作为这个家里唯一的少爷,家主听了道士的妙招——少爷与那女鬼八字极合,娶了女鬼家中怪事自将平复,说不定还会让家族更上一层。

    而少爷本有一未婚妻,感情甚好,自然接受不了这件事,于是约好私奔。

    到了时间,未婚妻迟迟没有前来,而少爷自己也被敲晕带回了家,醒来后就是珞符所看到的场景了。

    珞符的脑海里似乎被蒙上一层纱,记忆模糊,他也不确定这些人是不是骗他的。

    见他没说话,管家一声令下,被带去洗漱换衣,为大婚做准备。

    珞符发现,伺候他的仆人们神情惶恐,很敬业地替他更衣梳妆,待一切做完后,留他一人在房间里。

    门被敲响,珞符抬眼看去,一个婢女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,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,声音颤抖:“少爷,吉时已到,该走了。”

    房间内很安静,婢女敛气屏息,等了会儿没听见回应,她悄悄抬眼,发现少爷正盯着桌子上的檀香和香烛。

    感受到她的目光,白发青年转过头看她,忽地勾起一抹笑,缓慢起身,抬了抬下巴:“带路吧。”

    夜幕降临,月亮高挂于夜幕中,整座大宅院内挂满了白灯笼。

    那些白灯笼随风摇曳,烛火摇曳,光影照在墙壁上。

    哒、哒、哒。

    两人走在空荡的路上,影子印在墙上,左右摇晃。

    婢女直视前方,一刻也不敢停留,额头满是冷汗。

    明明不是多久的路程,她却觉得走了很久很久,好在没出什么事,顺利到达大堂。

    管家见到他们后也松了口气,忙带着珞符去做准备。

    宴宾客的大堂挂着两种不同颜色的灯笼,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不多,红灯笼那边寥寥几人,白灯笼那边却坐满了。

    毕竟是满城皆知的婚事,没几个活人敢来,若不是管家实在看不过去,让下人拿着银钱去街上找了几个胆大的,恐怕一个人影都看不着。

    当然其中还有与这家少爷息息相关的人。

    其中有个小年轻,许是从未见过这种事情,这会儿在左右看,被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叫住。

    “莫要乱看,小心阴气入体,骤然暴毙。”

    小年轻眨眨眼,往老人身旁挪,小声问道:“那是何意?”

    老人喝了口葫芦里的酒,咂咂嘴,小年轻发现他没有动过筷。

    “一看你就是从外地来的,我们这儿谁家正常结亲挂白灯笼啊,也就只有办丧事时才满院飘白。”

    “白灯笼给死人用,红灯笼给活人用,那边全是新娘子请来的客人。”

    小年轻恍然:“所以都是……鬼?”

    “诶,对咯。”老人又喝了口酒,然后一脸神秘地让青年凑过来些,“这家不久前出了件大事。”

    “许是掌权的造了孽,被女鬼盯上,家族内怪事频发,旁系子嗣都死了好几个,就更别说那些下人了。”

    “某日来了个道士,说掌权家唯一的儿子与女鬼八字契合,让他娶了那女鬼,家中怪事必将平复。”

    “那少爷本就有婚约对象,人家感情好着呢,这一决定不就是棒打鸳鸯了嘛!于是他们约好决定私奔,可谁能想到,婚约对象被人拦住没去成,少爷也被找到带了回来。”

    老人说的时候那叫一个义愤填膺,还悄悄指了指坐在旁边桌子的人,冲小年轻挤眉弄眼。

    “就是那位,多漂亮的美人啊,被这家人搞得面容憔悴。”

    小年轻顺着看过去,与那人对视后差点打翻餐具。

    等等、丹恒怎么是那种身份?

    小年轻、不、穹搓了搓脸,又看了一眼,丹恒侧头微微点头。

    他又将目光落在一旁的男人身上,穹瞧见那张熟悉的脸,又揉了下眼睛。

    虽然平日里脸上总是带着笑,一副慵懒的样子,但在此刻,却平静如水,让人猜不透那平静之下到底有多波涛汹涌。

    “那可是位大人物,据小道消息称,他对这家少爷似乎有着别样的情感。”老人又喝了口酒,被嘈杂的声响吸引,这堂中宾客齐齐看去。

    只见一袭红衣的少爷从侧门走进,吹来一阵穿堂风,灯笼被吹得乱晃,这突如其来的风让众人下意识抬手遮挡。

    等放下手后,一位戴着红盖头的新娘站在少爷身旁,身高与珞符相仿。

    穹眨眨眼,他似乎看见珞符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,随后又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模样。

    这场婚礼舍去了很多繁琐的流程,敬完香后直接开始拜堂,穹眼尖地瞧见丹恒似乎想起身,被景元按住肩膀阻止。

    两人低声交谈时,新人已拜完堂,被仆人们簇拥着往房间走。

    穹的视线一直落在珞符身上,在离开前,珞符似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,新娘也回了头。

    又一股穿堂风,吹得他背脊发凉。

    可当他缓过来后,那群客人已不在,身旁的老人也不见踪影,整个大堂只剩他们三人。

    *

    洞房内,新娘子坐在珞符身边,一言不发,红盖头还在头上,等待他掀起。

    珞符转头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新娘,身材壮硕、跟他一般高……

    胸也很大。

    谁知道他之前第一次见到女鬼时,那高大健硕的身材让珞符惊讶了一下,很想问问旁人,你们真的没搞错性别吗?

    视线下移,落在那双裹着绷带的手上,仔细观察,可以看见没被绷带遮住的皮肤上有很多疤痕。

    很熟悉,珞符牵起那只手,低头用唇碰了碰。

    喘声加重,手指不自觉蜷缩,珞符伸出舌尖舔舐着手腕上的伤疤,他察觉到新娘微微颤抖的身体。

    停下动作,松开手,凑上前掀开盖头,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。

    珞符眉眼弯弯,凑到新娘嘴边亲了一下:“阿刃。”

    声音甜腻,又带着遇到熟人的欣喜,一袭红衣的男人垂眸,面上冷清,红晕爬上他的脸颊与耳朵。

    刃错开视线,伸手探向珞符的后脑勺,轻轻按压,青年吃痛地嘶了一声,刃的眸子沉了几分。

    有液体流到手里,刃收回手,绷带已经被血液染红,抬头看着青年,抓过他的手,在手心比划。

    他们没有替你处理伤口?

    珞符缓慢地眨了眨眼,花了好大功夫才理解刃的动作,随后轻笑道:“你来帮我处理吧。”

    话落,侧身背对着刃,抬手将头发挽起在手臂上,不知什么原因那些人并没有替他束起头发。

    白皙光滑的后颈暴露在空气中,血液缓缓流下,血液与婚服颜色相近,也怪不得宾客察觉不到怪异。

    见他毫无防备地露出致命点,刃眼眸微暗,解开脏了的绷带,手指在后颈轻轻来回摩擦。

    “阿刃?”

    珞符疑惑的声音响起,淡金色的眸子泛着光。

    刃不知从哪里拿出纱布和止痛药,开始处理伤口,动作很温柔,与他给自己包扎相比,简直温柔到了极致。

    伤口被撒上止痛粉末,然后用纱布贴住,珞符能感觉到疼痛有所减缓,后颈上的血液被刃用手帕擦拭,拖住头发的手被抓过,发丝垂下。

    珞符回过身,与刃相对,红盖头落在床铺上,他看见刃的长发盘在脑后,头上戴着纯金的凤冠,因刚刚的动作,流苏吊坠来回晃。

    那张俊美的脸在昏暗的房间内略显苍白,赤眸与红色眼影,为那张脸平添几分妖异,再配上他血红色的嫁衣,与左耳常年带着的耳坠。

    恍惚间,珞符好似真的看见话本中,那怨念丛生、夺人性命的女鬼。

    院子里传来响动,珞符回神想去查看,被刃按住。

    坐好,我去看看。

    他听话地坐着没动,视线紧盯着新娘子的背影,好似怕他下一秒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门被打开,院内的吵闹声停下,安静几秒,一道尖锐的叫喊传来,吵得珞符耳朵痛。

    额头青筋鼓起,耳朵嗡鸣,珞符皱眉,就算那声音只发出几秒,但还是难受极了。

    他起身朝门口走去,一把环住刃的腰,将下巴放在他的肩头,然后抬眼往外瞧。

    院外站着一位低头弯腰的老人,看不清容貌。

    珞符无所谓地移开视线,顺着刃手指的方向看去,离院门很近的地方有一只老鼠。

    那老鼠比寻常的要大上几分,全身干瘪,眼睛睁得很大。

    “一只死老鼠?”珞符不解地歪头,而且那老鼠死状凄惨,他看了眼后便移开了视线。

    刃没有说话,准确来讲是不能说话,他遮住珞符的眼睛,带他往回走,阴风很大力地将门关上。

    过了一会儿,院外的老人这才直起身子,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。

    如果让珞符看到他的脸,必然会认出那就是管家,与那时和蔼可亲的面容不同的是,现在他的脸上满是阴郁。

    管家恶狠狠地瞪了眼老鼠的尸体,嘴里嘟嚷着什么,匆匆离开此地。

    片刻后,三道身影出现在院子外,在看到门口地上躺着的东西后沉默。

    “这里也出现了。”景元托着下巴,神情严肃。

    穹移开视线,扶着墙壁缓神,毕竟正常人看到一个全身干瘪的尸体谁不会感到恶心呢。

    丹恒帮忙拍背,抿唇道:“「结局」到达前,我们得救出珞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不知那女鬼是好是坏。”景元目光幽幽地盯着庭院中的屋子,眉头微皱。

    故事最开始,是列车组发现珞符的信号消失了,寻着定位消失之处,发现了药王秘传的残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