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起朝堂上的唇枪舌剑,白墨生更愿意听宫闱里的杂谈八卦。
听竹在宫里听了一圈墙角,等白墨生下朝后,细细捋给他听。
白墨生这才知晓,原来前些日子那颐指气使主角的红衣小公子竟是苏丞相之子。
丞相一派深得摄政王重用,在朝中一家独大,难怪那小公子如此狂傲。
听竹还说,自从秦将军在他面前露那一手踏水无痕的轻功,苏公子便缠上秦将军,非要拜对方为师。
秦将军烦不胜烦,直接闭门不见,哪知苏公子不依不饶,昨日竟是找来了梯子,作势要翻墙硬闯将军府。
结果翻墙不成,却被将军府上的恶犬吓得魂儿都没了,直愣愣从墙上栽下去,险些摔断了腿。
听竹讲的眉飞色舞,白墨生听得眼皮乱跳。
果然得罪了主角,就会遭到剧情大神的报复吗?
这般想着,白墨生深深为自己的未来担忧。
剧情里的他是怎么死的来着?
哦,是被五马分尸以后,挂在城墙上了啊。
白墨生看着桌案上摊开的折子,刚刚批阅过的朱砂红得刺眼,似他体内流出来的血。
白墨生微微叹气。
真惨。
*
前脚白墨生刚听完秦泽的八卦,后脚上朝,秦泽就被苏丞相参了一本。
这老头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,嘴皮子功夫定是不差,本来是他儿自作孽,这两片唇上下一碰,也能说成是秦泽的不是。
苏丞相战斗力惊人,秦泽一介武夫,不善言辞,局势很快便呈现出一边倒的情况。
眼见同僚们纷纷露出诧异又谴责的眼神,秦泽不想再添事端,正欲捏着鼻子认下这口锅,上座的白墨生突然出声,三两句替秦泽解了围。
白墨生开口前委实没想太多,作为旁观闹剧的人,他觉得苏丞相的话有些过分了。
这可是主角的金大腿,这么刁难下去,若是秦泽心眼小,那日后主角团扶摇直上后,苏丞相可就有难了。
可没想到他这几句话下来,原本嘈杂的大殿突然静若死水,不光是群臣,就连兴致缺缺的孟知非都朝白墨生这边瞧了过来。
同时被这么多眼睛直勾勾盯着,白墨生倍感压力,连脊梁骨都挺直了,犹豫地开口:“诸位爱卿有何异议?”
殿内一时鸦雀无声,
孟知非拢了拢脖间火红的狐裘,轻飘的声音又清又冷,眼里的笑也渐渐敛去。
“陛下倒是体恤秦将军。”
白墨生琢磨出不对味了。
这厮怕不是以为,他在趁机拉拢秦泽吧?
天大的冤枉啊!
看来自己确实得改改毛病了,主角也好,主角的金手指也好,都与他无甚关系。
知道自己多嘴又惹到了这位阴晴不定的摄政王,白墨生接下来便不再开口多言。
“苏小公子因爬秦将军墙头而受伤”这件事,经朝臣商议,最后以秦将军登门赔礼道歉作结。
随后百官们又讨论起平南王谋反一事。
因为知道最终结果,白墨生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。
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,总觉得秦泽往他这边瞧了好几眼,可每当他看过去时,对方像棵松似的站得笔直,目不斜视。
倒是白墨生频频看向秦泽的行为,落到了旁边人的眼里。
孟知非瞧着白墨生的侧脸,修长俊逸的眉缓缓下压,眸色渐暗。
神游天外的白墨生无端打了个冷战,扭头看了看四周,并未发现异常,以为是自己多想。
众臣商讨出来的结果与原剧情无二,包括平南王在内斩首十一人,流放五百一十七人。
退朝以后,白墨生褪去沉重的冠冕与朝服,把自己丢进热气腾腾的汤池里。
当皇帝有个好处,能天天泡澡。
一人一个超大浴池,想怎么泡,就怎么泡。
按理说,要当一个昏君,沐浴的时候应该有几个绝色美人服侍在侧,为他捶背揉肩,喂酒送果。
可在孟知非的授意下,他登基以来,还从未有任何女人近他的身。
如果没有美人在怀,那他还算什么昏君?
白墨生靠着池壁,一边在心里嘀咕,一边掬水往身上浇。
洗着洗着,眼皮子打了架,呼吸都跟着放缓。
意识朦胧间,他似乎听到步履更迭的轻响。
白墨生以为是听竹,也没多想,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。